伽蓝 May 30, 2002. 于深圳景田
奥菲莉亚膨胀的裙子,支持她漂浮在水面,她在唱歌,唱爱情的歌,给哈姆雷特;一直到裙子被河水浸透,沉下去。
小说中没有描写她沉下去的过程,没有描写她沉下去过程中的心境。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像。会痛苦吗?会后悔吗?义无反顾?决裂?还是当时已经癫狂的她已无感觉,无法感觉? 我一个同学,在他高考之前精神病了。我不太分得清,不过我震撼于他的状态。我陪他,给他喂饭,牵他的手去散步。他知道我是谁,能笑着叫我的名字。可是他看着我的笑让我茫然,让我酸楚。我会问他,我是谁,他说我知道啊,你是伽蓝。甚至他知道我的忧伤,他会拍我的手。可是他知不知道我是在为他忧伤? 有时我想精神错乱是一种幸福。你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游离,自如。做一个很女人的担忧,精神错乱时衣冠整齐还好,如果一塌糊涂那还是免了。可是真正悲哀的时候,内心重要还是表象重要? 也许,内心是相关自己的事,表象是相关外人的事。 这几年的状态一直是——沉在河流底层。自从我看到这句话,就从此摆脱不了。我去想像这个意境。想得越专注,越投入,越不能自拔。一切在我的上方经过,水一样的,无声的——即使它们原本是有声的,我也因在无声的氛围将之变为无声了。或者说,它们的有声于我是另一个地铁道过往的呼啸,与我无关。 而且那是黑夜,更与我无关。 河流底下是什么颜色?暗的?光亮的?我想像中是微微的光亮的,这个光亮度已经足够我去阅读,去做絮絮琐琐的杂事了。好像我非常忙于去絮絮琐琐,可是真的停留下来,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一事不做。 我真的能够停留下来吗?我现在是已沉在河流底层?还是在河流上方往下望?是既成事实还是期待? 人往往是混沌的。很小时候就知道有两句话,对立但分别正确: 人最难了解的是自己 人最了解的是自己 都对。我偏向后一句。尽量对自己说,你就是什么样子的,不要去妄想,你本本分分地去做人,这才是你应该的。 如果是前一句的状态,恐怕我就有点放任自己了。我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模糊自己,让自己欺骗自己,即使只是假象。有时候,假象是一种放松,即使是借来的,即使要付租金,即使要欠债。 人很脆弱,很多时候要给自己找借口然后遁形。希望在寂静的夜里,没有眼睛盯住,可以自由地起舞。 而无论怎样的状态模式,最终你要回到你的宿点。我的宿点在这儿,河流底层,我的状态,沉静。 我的眼睛,默默凝望,内中,没有欲望,或者没有渴望,没有生息 我没有死去,只是一种静止,我去做一条这样的裙子,用厚厚的棉布,去缝纫,然后让河水浸透,这样,沉在河流底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