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和旁观者

伽蓝 Jan.10, 2007 12:30  于深圳景田

   其实这是前几天的事。不过一直没时间写,拖到了今天。

   走到车站等车。手里拎着饭盒,穿着很暖和的衣服,太阳照着,似乎非常的暇意。然后散漫的目光就落到了前面不远路面上的一棵青菜上。

   肯定是早晨去菜场的人回来时候的遗漏。很碧绿的叶子,很新鲜的感觉,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躺在地上,很容易冲动起来想去捡回来烧个汤喝,不过就一棵,算了。但这么碧绿地,留在地上真可惜,而且都可以预想得知下面的事情,一个人或者一辆自行车,辗过去,再辗过去,白天经过的人多了,慢慢就烂掉了,然后环卫的人来扫了去。

   其实想到这儿还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但车还没来,于是散漫的目光继续看着这棵碧绿的菜。然后就想到,这棵青菜的一生。

   这棵菜跟别的菜、别的生命一样,充满希望的一棵籽在土里发芽孕育,欣欣向荣地生长,喝水吃粪晒太阳,从一个小秧苗苗茁壮成为一棵亭亭玉立的青菜,然后被菜农看中了,拔了下来卖到市场上去。

   到这儿,青菜的伟大理想都在逐步实现着,当然,我这儿假定,一棵成长得很好的青菜的伟大理想是成为清洁美丽的白瓷碗里的一道美味。你别跟我抬杠,它有这个理想是很幸福的,不要给它那么多自由的选择,它会疯掉的,就给它这个平凡又伟大的路,不好么?

   所以,这棵青菜喜滋滋地和几个伙伴们一起,被某位衣着整洁的主妇放到了塑料袋里(现在没人用小菜篮子买菜了,所以这个地方也别跟我抬杠,虽然用小菜篮子买菜是个多美好的记忆),然后踏上回家的归途。

   不过这个主妇下车的时候,或者从那个路口走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这棵青菜丢了,可能塑料袋破了一个口啊,可能什么别的原因,反正就成了我看到的这个情景。那个主妇是肯定不知道的,否则肯定捡回去了。

   我能想象这棵青菜这会儿的悲痛心情啊,它肯定能预想到瞬间转变的命运、厄运、生命的短暂、理想的破灭等等;虽然它不能动,但它竭力躲闪着那一双双看起来如此可怕的脚,还有飞速驰过的车轮子,它这会儿肯定痛哭流涕,眼睁睁马上就到家了,怎么就……?

   我写到这儿,就是我当时想到的。我看着那棵菜,想着是不是去捡起来,然后中午我们用微波炉来做个简单的青菜汤?可是就当这会儿——真的,有个上帝的声音在说,你是旁边者,你没有权利改变这棵青菜的命运,你不能。

   我好几次准备迈出这步去捡起来,但好几次又打住。准备再找个理由让我能伸出手去的时候,16路车来了,我没有时间考虑了,拎着饭盒跳上车,16车迅速得窜出了站台,我连最后看一眼那棵青菜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够神经的,这会儿你肯定这么骂。好好,我知道这种思维肯定有毛病,不过我刚才一直说的是真话。真的有这么回事,我真的这么想来着,说不定,在青菜的世界里,它也的确有了这么一番经历,和颠倒不已的这段“菜”生。

   得得,我真的挺同情它的,不过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对不对?我不停地对自己说,就这样吧,不过我想,这件小破事还得让我想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