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眼睛里的痛。

　　　你在一点点缓慢地释放着，让那个痛象水一样尽可能平缓地流淌，这样好疼得轻一些。

　　　我知道那个痛已经很久了。刚才我说曾经在那块布上，那块破布上，胡乱堆砌的颜料，用力擦除的痕，晃动的光影照射在这些上面时，纹丝不动的那个午后……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那肯定是骗你的。只是我不想当你在人群里、在那些陌生的眼睛里寻找的时候，突然看到我，我无从闪避——我不想让你一下子就发现我。

　　　嗨嗨，当然，我不是说你，你只是一种称谓，就象我常常说，孩子，你怎么怎么了。当我拍着kaka的肩这么跟她说的时候，我躲开她的眼睛正如她躲开我的眼睛，我们都是夜里的精灵，我们敏慧得象一只有翅膀的虫子，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彼此心里的痛，还有不说出来的苍凉。

　　　你瞧，我写到这儿，眼睛就有一点点些微的湿润了。我的心开始柔软了，你拿一支羽毛就可以让我颤抖。

　　　嗨嗨嗨，看外面的夜色啊，你睁着你的硕大的眼睛看着我，一直盯着一直不放一直不放一直不放，嗨，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眼睛里的痛，它们又来了。

　　　我再度游离，这样的夜是否很相似？曾经我这样过，我在夜里一直走，捧着心在走。深夜里那所有的呼喊尖锐地刺向空中，它们一直扎进去一直扎进去，现在你在窗外看我，看我在灰色的纸上码字。

　　　我要承认一点，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这样的东西了。在今夜的叙述里，我换了一种方式来说这个故事。可是不论是怎样的语言，你眼睛里的一直没变。如果很久很久以后，你再一次走到我的面前，不论是以你的眼睛，或者是以你的心，让我再那么轻易地看见你的痛时，那么，那么你会在么？

　　　如果到那样的时候，你不再闪避我，我也不再闪避你，我们不再是游戏的两个终点，而终于午后的阳光可以温暖地照在房间里所有的物件上时，我可以轻轻地坐在你的身旁，看手里的一杯茶里舞动的叶子，它们透过光线露出清晰的脉纹，你微笑的回头看我，而我含着茶香，用手指玩卷我的长发……

　　　那时，是不是你眼睛里的痛，已经可以留在你的画里了？或者你跑过的路上？或者你额头上已经擦去的皱纹里了呢？

　　　那时，我可以看着你的痛，不再痉挛地发抖。不再怕夜里的尖叫不再担心掠夺者的杀戮，什么也不用担心，因为你的痛在我的眼睛里了

　　　终于，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