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王

伽蓝 Jan.17, 2006 23:03  于深圳景田

   我想,这是一个杜撰的故事,一个美好的杜撰。可是我反复看阿育王在战场重逢卡瓦奇那段,难以言表的悲喜交集,将喜悦与悲恸压迫到极至——即使前面被千篇一律的印度歌舞烦躁不堪了,但因为有这瞬间的一段,也可以弥补一切了。

   这几乎是完全不相干的事,我总是要被这样的情节感动。

   前晚一个朋友跟我绝交,几乎跟前面一篇所写的如出一撤。我跟一个朋友谈及,她说对我这样看法的人不少。我没有想到过,我这样固执坚持的背后是这样的误解。但能解释多少个?会绝交多少个?即使不绝交,那么会因此陌生的、非言的又有多少?我又能解释到什么时候?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很多时候你觉得你的生活只跟你有关,其实不是。

   记得那时在农场,76年,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有一次在爸爸妈妈上班的学校玩,但那天居然大家都不上课,在开会,很多人在哭。说是一个领袖逝世了。没人管我,我得到异乎寻常的自由。可是我却不敢恣意地玩,不敢笑出来,似乎到处都是悲伤的眼泪。我记得到最后,我不得不挤了两滴眼泪出来,还要想办法让眼泪尽量留在脸上,还要让人家看出来我也很悲痛。但我压根就不知道为什么要悲痛,真是痛苦。

   这个印象深极了,长大的过程中看过很多朋友的亲人去世,大家会说“某某的某某去世了”,有时候周遭的人都要去表示,可是说实话,心里是没有一点悲切的。再过阵子这个“某某的某某”怎么怎么仅仅也就保留在一个回忆的说法里了,再之后,就逐渐没人提了。

   我和妈妈常常会很自然地提起外公,我们会说如果外公在深圳会怎样等等。实际上外公在我生日前夜去世的时候,我痛哭。并不觉得怎么特别要哭,但就是止不住地哭。rcr给我点了蜡烛,抱着我让我哭,他说看着蜡烛就好像看到外公,我看着就会好受些。我跟妈妈每次说到的时候,我们当然都记得外公早已经去世了,可是心里就是惦记着,并且似乎他从来没有离开,我们还是生活在一起,休戚相关的。

   有时候,搞不清悲痛与自己的距离。单纯地可以说就是相关与否,可是这个片子里的这样不相干的我为什么也会嘁嘁然而感之?

   前几天东流说,韩阿姨告诉他我们给贵州捐钱的事,他说到他老家有一个人很凄惨的现状。说回去了解清楚再回来告诉我,我知道他是想我或者我的朋友们或者我们有什么社会的能力能帮助那个人。但在听的时候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一个古老的人藉由一个美好的故事让我百感交集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因为我老了,心地慈悲了?有些时候想象前些年一样,大雨的晚上出去走,站在雨里哭,但现在不会这样了。很多时候需要掩盖,也很多时候知道那样是无用的。年轻与长大的区别,这儿也可见一斑。也许我还可以那样,对着那个朋友去诉说,那个朋友就会认可我,而不会象现在这样说我变得商业化了变得唯“事业”如命了变得思考得少了?

   我不知道。这样走了一个朋友,走得我连挽回的手都来不及伸出,但我知道自己因此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辗转反复去想及这件事,这个人。

   你不要说我想得太多,在我,就是无法避免、看得开的事。我看阿育王杀了那么多人也没怎么,不就一部电影么?可是看到他重逢卡瓦奇的面容看到他抱着小王子尸体的泪水,却一下子感伤了。所以即使一部片子,或者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千般错万般不是他总有一个好的地方,总有的。

   小时候只是盲目地相信这点,所以去相信所有人;现在因为种种几乎丧失了对人的信任,却更珍惜和在乎这样的信任。

 

   嗨,扭头看看窗外,好久没有听到小鸟的叫声了。我现在也难得天白,自然听不到。夜里只是每家每户的人生百态,和隔壁酒店里卡拉OK的喧哗。可是,世界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东西可以感动你,你的内心也永远爱着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人,那么朋友,你的离开和你的冷漠误解,我就沉默吧。即使你永远不能理解我,那么也就这样吧。

   我还是要做下去,为了种种的理由,昨天我在qq里写了很多很多,写我现在的艰难写我这些年的过往感受写我心里永远却再也不会说出的爱情写别人对我的期待和付出写我的回应和报答写我的努力和固执——,嗨,朋友,即使你不知道因而这样说我又怎么?即使你知道了仍然不理解我也又怎么呢?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知道虽然我没有天白去听小鸟的鸣唱但它们却一直在的,而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那样美好的心愿所有会有阿育王脸上这样的悲喜交集,而别人之待我的、我之待人的种种等等,所以,所以,我爱你们。所以所以,我爱这个世界。所以所以,让我们努力下去吧,你看,我周围总有一些善意鼓励的眼光,还有他们随时会伸出的手。所以当我回报着伸出我的手时,我一定要手心里充满我的感激。

   又是一天结束了,这一天,我做了一份家居的报价单,打了两个电话,接了几个电话,去店里了,跟kaka一起吃带来的家里的饭,和大家一边商量一边做了一些新的东西,有小孩子来店里帮忙,我请大家吃雪糕,小区里可爱的小孩叫我阿姨和姐姐,回来定家居的朋友来带了桔子商量好了事情,姨妈他们早上去买的螃蟹留给我吃,晚饭的青菜面条,然后晚上边吃瓜子的《阿育王》,然后在这儿码字,因为这些我现在慢慢快乐起来了。午夜了,夜里的人们,大家去睡吧睡吧,做一个好梦,明天又是一天的辛劳开始,我们都不要放弃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