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毛姆

伽蓝 Dec.23, 2005 09:27  于深圳景田

   似乎我之前没有看过他的书。就是这个印象。

 

   早晨吃泡饭就的是剩菜,西芹、胡萝卜、黄豆芽炒肉丝。很奇怪的一个菜,但是绝对的lmm特色。一入口就知道是她的手艺,但你没入口之前你想象不到是这样的味道,很奇特的美味。这几个似乎毫不相关的菜,洗净切好之后还是各自的模样,然后在铁锅里,他们就逐渐融合亲近起来。好像不认识的人放在一个山洞里走,漫长的路不见天日的阴郁,必须有坚强的信念坚决的目标和宽容的支持才能到底。这个过程里,相互了解,相互渗透,直到变成一个团队。西芹、胡萝卜、黄豆芽、肉丝,这几个家伙,最终炉火纯青大功告成,成就了这么一道菜。你下次试试这么炒,只有当美味入你的味蕾,你才明白我的意思。

   我一向不是很在乎吃喝的,不过我讲究吃喝,会做一些也受到朋友赞赏的菜,有一个舒适的空间来容纳大家的随意。在这个过程里我是快乐的。先盘算人数菜式,然后大包小包地拎菜回来,再袖子摞起清洗处理,一边腌制着什么,火上预备着什么,然后厨房里开始飘香。这时候开始等候朋友的到来。一批批的人进屋,时不时差使某个帮我楼下带点什么上来。然后先上点小吃开胃,再就开始大火烹煮。一道道端上,然后叫唤着谁摆桌子布餐具,根据不同的喜好倒上不同的酒和饮料,大家入座。

   往往我只是喜滋滋地看一群人先“七把叉”般消灭,到一个饱和度,大家就开始你言我语,边吃边玩了。我美美地吃着面前一盘包菜,看着其它的盘子一个个空掉,心里喜悦无限。

 

   毛姆的这本书是硬壳的,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深蓝色的底,白色的字,还有一幅很灿烂的橘黄色的毛姆半身像。书中没标明是何人的作品,反正是我喜爱的风格,估计当时买这本书,也是冲着这幅画和这样的配色。我对此人一无所知。

   之前可能看过的,但忘了。也许前几天看了诡秘的《蝴蝶梦》的原因,手指就有选择地从书架上挑出了这本看。两个短篇,《兰贝斯的丽莎》和《别墅之夜》。他的手法非常特别。好像表面上很一本正经地跟你说着冬天的事,殊不知不知不觉中有绿芽冒出来小花悄悄地开放——春天来了,而他实际上是在描绘春天的欣欣向荣。他让你在丑陋、虚伪、社会恶习中慢慢感受到人的本性和美好,和真正的生活意义。

   之前为什么没好好领略过这个人的书?可能就象妈妈说的,年龄会影响一切。小时候我不看鲁迅,讨厌,她说将来你会看的。以前我看了毛姆会忘掉,但现在我明白他的书中之香了。

   他文章的结局是我喜欢的,不论是喜剧还是悲剧——不对,他不是按照喜悲来定论,他只是用一个故事来阐明自己的观念。而这个观念是一生的,他通过许许多多的生活周折才明白的东西,然后他把这种东西告诉你。我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轻若鸿毛简而化之的从容气度。表面上你只见到一个淡淡微笑,殊不知在这个微笑后面,有若干的旧日累计和提炼。气喘吁吁爬上山顶一览众山小那一刻的清明。

   对丽莎,他不贬薄不批判,只是公正地讲故事,没有倾向性,从头到尾不让你伤一根毫毛。然而落尾是悲伧,大恸之后泪迹风干。他不告诉你是非,最终却让你明白。他不学究气地教导你,但他让你去领略,和建立自己的是非观念。即使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这本书让你经历,这就是好书的价值。

   《别墅之夜》是有倾向的。虽然他开头刻意显示了两个男主角的天壤之别,但看到出场就很怀疑了,果然后面他的倾向被证明。他刻意地要用外貌和内心来做对比,但不是单纯的美丑,而是人的生活品质。面对困难的应承能力,对大事目标的安排导向,都是很明晰的阐述。所以我觉得这篇不如上一篇写得好。但结果是这篇愉悦。当看到劳利告诉玛丽他看重她的几个缘由时,你看:

   “但后来我不恼恨你了。你知道吧,你在急难中打电话叫我,我很喜欢。后来你能把头脑镇静下来( 起先看你是乱极了),你有胆量,这一点我也喜欢。当然你所做的是十足的蠢事。但是这说明你是慈悲为怀的。老实说,我所认识的女人当中就不大有这样好心肠的。我非常爱你,玛丽。”

   看到这儿是我很开心的时候。两个人的生活可以建立在各种基础之上,可以是容貌,可以是金钱,可以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动作、门当户对,甚至环境使然等等,但书中这两个人的婚姻将会十分美满,美满之极,因为他对她爱到了一个最深的深度,而他因此也可以断定,将来她会爱回他的。这是真正的欣赏,看重了真正的品质的,而不是那些浮夸的东西,经得起一切时间、经历的考验和磨合。

   想起前几天跟一个朋友说到,我们家人的生活能力都很强,妈妈爸爸我,如果我们在一个荒岛,可以完全建立一个很好的生活。我们有很强的动手能力,面对事务的承受能力,和各种生活中的随机应变——为这些,我感谢我的父母。这个生活没什么可怕,什么生活中的危难我都可以承受,并且渡过。如果不能,我不会怨怼自己。因为我尽力了。

   这和白雪公主白马王子的故事是两回事。安徒生是善良的单纯的,他生活在美好的梦境里;毛姆是深刻的是引导的,他让你看到真实,鞭策你,让你疼过了之后微笑。就象我担忧白雪公主的婚姻是否美满,而却非常肯定劳利和玛丽是幸福,我只有到这样的年龄、经历了我之前的事情,才会这么想。

   甚至讲句题外话,我以前看毛姆是没用的,现在才是真正有用的。不过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一张白纸,是饥不择食地看书。

   呵呵,这会儿是快乐的。得,得干活了,别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