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楼兰新娘和兔子

伽蓝 May.21, 2006   于深圳景田

   
   

 

    小兔兔们,你们好。这些天一直把你们放在我的桌面上,因为你们实在太可爱,太象我的兔宝宝,你的黑眼睛和你的黄毛,你们两个静悄悄地看我,就好像从未离开,虽然你们从没有属于过我。

    嗨,小兔兔们,你们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爱吃巧克力,就跟我的兔宝宝一样,如果不给巧克力,会扭过头去生气?还想起兔宝宝恶狠狠地吃胡萝卜,青菜叶子吃成一张梗,还有鱼干,还有维生素软糖,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东西,你们肯定也喜欢吃,跟我的兔宝宝一样。

    嗨,小兔兔们,你们好。你们会否也等我下班回来的时候,跑着来迎接我,再甩着屁股跑回阳台?你们会否也在清冷的凌晨,趴在我的膝上,耐心地舔我的手,等待曙光一点点挂上天边?

    嗨,小兔兔们,我很想你们,在那个高高的山岭,我缅怀你们,用两只袜子和一个盒子,做你们飞去的窝。很久很久了,你们还记得我么?很久很久了,是十八年的日子。十八年的日子我从未忘记过你们,我一直想着想着,心里柔软极了。

    我知道我永远忘不了,昨天我就告诉自己,十八年了,曾经以为是永远,可以这样一个十八年,再一个十八年,一直这样下去,到老了牵着手走在海边的白发一对,一直以为是,真的,小兔兔们,不骗你们,我一直这样以为的。

    我也这么跟你们说的,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是假的,我甚至从没有见过你们。你们往天上飞的时候,抱怨过我么?

    每次我看到路边有人卖小兔子,或者有小孩子抱着小兔子玩,我就会也抱一抱,当然用当时抱你们的法子,只要把你们仰天,你们就会身体软绵绵地要睡觉,或者当我把手指轻磕你们的大门牙,你们就不耐烦地摇头,但还是给我叮叮地磕。我们曾经笑过,“叮”——那个百佳广告里的黄老太,一个金灿灿的大金牙凶猛地穿行在超市里,再想想更加遥远的“嗡”,还要模拟出尾声逐渐淡去的效果,呵呵,你说你不“嗡”了,“嗡”不动了,老了。

    小兔兔们,我喜欢把手指藏在你们温软的毛里,或者抱着你们,用脸颊擦你们的耳朵。那两个大大的耳朵,只要摩挲一会会儿,就会热热的,然后兔宝就会百依百顺,随便你怎么摆布它了。

    我一直跟你们说话,一如我跟我的兔宝宝说话,我对它说了很多很多话,那清冷的夜晚,无声的黑暗,永远不止的等待里。

    时间慢慢地过去,记忆会象一盘子打乱的颜料,什么颜色都搅和到了一起,你再分不清哪个是头,哪个是尾,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你不再能够分清,你只能看着桌面的小兔兔们,重温指尖的温暖。

    什么都变了,或者什么也都没有变。

    我会允许自己稍稍地这么对你们说说话,很久了,这么一次。

    等会儿我去睡觉,似乎你还抱着我,我蜷曲了身子,猫一样在你的怀里。嘴里会有一些不知所云的呢喃,你摸着我的头发让我入睡。

    我会满足地看看那个小桶里安睡的兔宝宝,也带着满足的微笑入睡。

 

    嗨,我跟你碰杯,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八年?这样一分一秒地痴迷?象那个楼兰的新娘,冥古不化,我看着自己的骨头飞灰而去。

    终于。

 

    嗨,小兔兔们,你们好,当我们都成了灰,成了空气,成了一缕烟——随便,随便成了什么,你还认得我么?在你尘封的蜘蛛阁楼里,还有一点点我的影子么?我会用我美丽的歌声,一直吟唱一直吟唱,披垂着我长长的发一直一直向上飞,你的眼底,我宛如精灵。

   在这一夜,剪了我的发,小兔兔们,我们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