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 July 29, 2003 22:36 于深圳景田
在我们一生当中,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分钟将发生什么。永远不可能知道。 我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腹痛走不了了,可是我惶惶然想找个去处,我不能去任何一个地方,不能去任何朋友家里,不能打扰任何人,不能带给任何人烦恼,我尤其不想去解释任何,我的眼泪在眼眶中绕,一直没下来,我想忍住,虽然我已经数次告诉自己想哭的时候不要再忍住自己的眼泪不落下,别人告诉我这样很伤的,我已经告诉自己很多回了。 最终我还是来到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写字,我每天大段大段地写日记,我不想把这里也变成日记的流浪场。 我去厨房,看满处的狼藉,晚饭之后的模样还在,我收拾了两包蔬菜,还是搁下了。我给自己泡了一杯柠檬水,我想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也许我现在更应该躺到床上去,可是我还是写字吧。 其实我写字也许不想给任何人看的。我只是给自己。所以如果你看到不要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只是哭。或者有一天我想明白我自己为什么总哭。我又惯性地抿紧了嘴唇,手指抚在键盘上等待字的指挥。往往思维在中间停顿下来,不知道要干什么。每次一停顿下来,我就惶惶,我怕这样的空白,这样的空白挤迫着我无处可去,严厉之极的口吻冰冷地提醒我,你无路可退,你无路可退,你无路可退。 我只是没有哭出声音,可是每当我的眼光飘向窗外,黑色的天空,我就听到自己心里的哭声。它们一次次长大,有一天它们会长成海边凶险的礁石旁一次又一次粉身碎骨的浪,毫不留情地扑灭我。总有一天它们会长成,和到来。 无情地。你一直很温情地看待的、或者很温情地对待你的,最终变了。不要跟我说什么理由,有理由么?不重要了。现在已经变了。无情地、毫不留情地扑灭你。当这样的时候,我只去看着那一双深情的眼睛,那一只温柔的手,我感受着自己的头发被抚摸,还有自己的嘴唇被亲吻,还有宽容的胸怀搂住我的瑟缩的肩。我凝固住这几样东西,海浪把我击打得体无完肤,晃动,黑暗,消失,完结——但这些我固执地看住,看住它们不消失。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太陌生,我好像永远一个三岁的孩子,永远也无法理解大人们的世界。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丑陋,逼迫你要接受接受,甚至要求你同化。 我挣扎着,一直奋力挣扎着。象我现在强忍着不哭,眼泪在身体里来回的涌来涌去,从胸口到喉咙,到眼眶边缘,再回去,一直沉到腹部似乎消失;然后再次汹涌。我知道其实这会儿最难,再往返几次,眼泪就慢慢消失了。那么我就可以喝我的柠檬水了。 我看眼前干干净净的水,一片他切的柠檬平浮在水面。我想把这片柠檬现在就切断,断成无数,好歹这是我自己去破坏的,总比将来有一天它彻底地消失得好。 终于手指缓了一点。眼泪下去了。这次我没有哭出。可是眼泪不会消失,它们回去,会变成毒,埋在我的身体里,一天天腐蚀我,知道会有一天,当我站起来想去哪里,也许想去绣一个小人,也许想穿好了衣服去买个西瓜,也许随便怎么的那刻,我发现自己已经干枯成骨灰,一站起就眼睁睁地看到自己从脚开始粉碎下去,灰一样落下去,直到我的脖子,脖子一软,也下去了,头也不见了。我就没了。
喂,对面不存在的你,想喝柠檬水吗?我可以再做一杯请你,如果你想喝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