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
从小爱看书。我们上学时功课不重，瘪瘪书包里除了两本课本，几本练习簿，一个铅笔盒，就是日新月异的杂书。家里、学校看不够，连走路都常捧了书边走边看。开始总闹笑话，今天撞了人，明儿碰了电线杆。有一次路上一个小土坑，没注意一脚踩下去。努力着没摔倒，却重重地扭伤了脚踝。后来年头多了，经验越来越丰富，可以边走边看边用眼角余光检视环境。但路上"行情"复杂，总防不胜防。好在世上好人多，看着我架着眼睛、捧着大部头不辞辛苦路上还用功，都善意地让着我。有时偶一瞥见一自行车从身边绕过，会傻傻地回头冲那人的背影说"谢谢"；然不免偶尔要挨几句骂："走路看什么书，小心车撞了！"听得多了，耳朵也生了茧。
中考那一年，常塞一本书在衣服里，贴身藏着带进洗手间──"假办公"。自然因为家里为我迎考，什么杂书都不让看，走投无路之下出此下策。有一回待在里面看出了神，四十分钟没出来。我爸奇怪，问我妈："进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然后来敲门，我一吓哑了声不知怎么回答。老爸一听里面没声音，就提了嗓门叫："喂，四十分钟了，怎么没声音，睡着了吗？"哈！天上掉下来个好借口。赶紧装着被惊醒的声音回答："是。睡着了。"老爸老妈一听，哦，昨晚开夜车太辛苦，好，今晚放假！乐得我当晚明目张胆啃掉了五本《译林》。
我们小时都有这个经历。打了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原因吗不言而喻。倒是培养出一代"小四眼儿"。我房间里就有一支大号电筒，可以放三节一号电池。被窝里看起来，象小台灯似的亮，冬天又暖和。可有一天，爸拿了电筒去查电表，结果没亮，一查，电筒里电池全都湿透发霉了。他研究半天，结论是我房间朝北太湿。于是拿了我的被子、褥子去大晒了两天太阳。我一肚子数没敢说，反正"阴谋"没揭穿，没几天又故技重犯了。
走路看书是明事，我妈就在路上逮着我两回，说了改不了也放之任之了，知道我要命自己会小心。可后面两件事到现在十多年了，他们还蒙在鼓里呢。我盘算着哪一年回家探亲，瞄准二老心情好再"坦白从宽"吧。那时他们一则时过境迁，二则大人大量，最多"阿Q"精神诅咒一番：一报还一报，看你以后被你儿子磨！
我儿子？──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