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戏

伽蓝 Mar.28, 2009 8:26  于深圳景田

    我们小区旁边有个废弃楼盘,十多年了,竖满了的钢筋的工地上,慢慢长满了杂草。看护这块工地的人住在一条平房里,十年前养了一条土狗。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曾经领过的那条小狗。那次下班回来经过他们门口时,有个黑黄杂毛的小狗在徘徊,我走过它就冲着呜呜地叫,还很小,似乎还在吃奶。我等了半天没人来找它,就抱它回家了。

    它也不反对,也不反抗,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做事,它也跟着我走,回头看它,它就轻轻地呜呜地叫。隔了阵子,我觉得它这个叫是有意义的,似乎想让我送它回去,但明白我对它的好。我尝试着走到门边,它也跟我走过去,我蹲下来问它,是不是要回去?他就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反复了好几次,仍然是这种状况,于是我抱它下楼,到那个院子门口,它就自己一溜小跑进去了。于是我放心地走了。

    但后来这家有过猫,有过不同的猫,但没有过狗。我慢慢就把这小狗忘掉了。不记得从哪年开始,好像是大前年?他们的小门里有了一只狗,并且满工地地跑。每次我走过,都叫它跟它玩,终于,这成了我每日的快乐。

    我们的小区和他们的小区中间并了一条长长的栏杆,所以我可以在这个区域里跟它玩。

    开始的时候,它很温顺,我到两个院子相隔的栏杆边,叫它,它跑过来,并且把头低下来,让我抚摸它的头和鼻子,一边呜呜地叫。然后我们两个一起猛跑,冲到里面去,再玩一会儿,它目送我回家。

    这样的游戏持续了一年多,慢慢它开始有了变化。总有人去恐吓它,有些大人去怕它,有些人指着它教育孩子,要咬人的啊,不能去碰啊。一次,我在跟它玩,旁边两个男人经过,大声凶它。我很生气,站起来冲着他们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它怎么得罪你们了?两个男人诧异,说吓吓它有什么关系?我说它本来很友善,就是你们这些人把它吓成这样的。两个人讪讪地走了。但我悲哀地看着狗,不知道它还能不能把头和鼻子温顺地交付给我?

    一段时间以后,它开始见着我也叫了,只是一边叫一边猛摇尾巴,也跟我一起跑一起玩,但会突然地把嘴咬下去了。我不再敢去抚摸它了。只是它在我面前,我不停地跟它说话。

    前阵子,我们换了游戏方式。我总是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回来,把包背好,然后在大铁门前拍掌或者跺脚,很快,就听见一路狂跑的声音,甚而一路呲呲地打滑,然后冲到大铁门前,有时候还一头撞上了铁门。

    铁门是实面的,我和它只能从在门下的缝隙里打招呼,我摇着手跺脚说话,它从门下歪着脑袋想伸出来,一边焦急地串。然后我说“走!”,我和它就分别跑向栏杆。每次我冲进大门,保安都会看着我笑。我们先在大门口的栏杆处站着,摒着,我不能动,哈哈,我故意不动,它就等着我,等到我一跑,它也狂跑。有时候我故意骗它,伸了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它也冲出去了。然后我再笑着去追它。

    这时的我多快乐啊。我完全忘掉了周围的人周围的事物,忘掉了下雨或者车,忘掉了一切,只有狂跑的狗和忘我的自己。。。

 

    这次过年它不在,那个院子的人说带回去过年了,都养了十年了。不过后来它又回来了。

    有时候我悲哀地想,它和我的兔子一样,都会早我而去,都会的,这是我无法控制、无法躲开的事情。可是,我一天天地迟缓着,一天天地期待它零碎急促地脚步声。

    它也认得老爸和老妈了,看到他们单独走过的时候,也会去跟着,老爸很喜欢它,不在的时候总说狗呢?有时候不在,我想它是睡觉去了,毕竟每天我回来的时间不一定。妈妈说这么丑的狗。我不觉得它丑啊,我觉得它很好看啊,它看我的眼神那么专注,我一点点一点点都不能辜负它。

    我的一生中,会碰到几次这样的人和物呢?那种信任那种期待和那种相濡以沫?甚至,相依为命。我想,每一次都是恩赐,每一次。我努力去做好手上的事情,努力去尽可能帮助所有的人,希望老天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让我跟它待久一些,再久一些。

    我买了新相机,以前的canon G2去年终于老了,我不再使用,做个念想。后来一直用老爸的机器。前几天表弟帮我买了一个canon G10。因为是G系列,我备感亲切,我这人比较没用,看到故旧的情分的东西就没有抵抗力。昨天就用新相机给狗拍照,它老远看到我跑过来,发现我不跑,就开始做各种姿势配合我模特儿,真是好狗!!

 

    抓拍:一只小鸟在踱步,和我心爱的狗在两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