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事归一抹事

伽蓝 9 2, 2004 11:14  于深圳景田

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的,
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须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青青的草
淋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我再不见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听不见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也许还记得你,
我也许,也许忘记。

 

   水妖说这是徐志摩翻译的诗。他写了曲子,自己唱。不知道是歌词的原因,还是他过低的音域问题,声音很沧桑,男人的沧桑。水妖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很单纯很率性的大男孩。这首歌很不一样。他说“我是个写歌的狂热者,不是个编配的爱好者”,所以我听的伴奏再怪异,也不能怪他,:)不过平常他不是这样,这个他用编曲机写的。

   我一边听他的歌声,还有后面落寂的钢琴。我要来了歌词,一边看。好像他唱的跟这个歌词无关。好像在唱雪花,唱大麦田,唱他惯常的歌。我一边干活一边下意识听着,逐渐旋律开始熟悉起来,心里慢慢能跟着哼唱了。水妖好像很喜欢徐志摩,总配他的诗。

   我想放他的歌进来,他说别放了,一抹事归一抹事,写字是你个人的事,别掺进我那破嗓子。

   徐志摩的诗,我唱雪花的心中宁静,蔷薇,水妖,象旧旧的线装书,拿竹签子插好看的那页,再一页一页折叠起来,轻轻放案头。红木的大桌子上有一盆青瓷的水仙,垒了河边拣来的小石头。水仙的香气轻渺渺舒展着覆盖上房子里的每种物什上面,和着灰尘一起,静眠。

   小时候喜欢走水荫荫的青石板路。每个脚步都踏在石板上,小心错开中间交叠的泥缝。我有种很奇怪的想法,看到每根线条、每个切面,都似乎有射线穿透出来,无论我走哪个位置,总是被这些射线穿过身体。有时候站那里调整着位子,如果正好射线很少,没有穿过,那么很欣喜地看一下,走;如果太多了,怎么都避不过了,感觉到身体被切割得一片凌乱,心里没辙,静静站一会儿也就认了。耸耸肩也走吧。别人看我痴站,我心里却错综复杂地斗争了半天。

   路上所有的线条,都是我低头走路的好消遣;而房间里的,就是我发呆的好借口。

   妈妈问我什么时候出去啊?我说等这个活干完。她在那边看贴子,根本不知道我在写字。:)算是假公济私一把吧。

   我已经习惯了水妖的韵味。现在很少听歌,他的歌就象记忆里干枯的蔷薇花瓣,留香不断。

   学校后山上烂漫的野蔷薇早已没了,那个每当花开欣喜若狂的女孩也成封印。我捧着慢慢一抱野蔷薇灿烂着满脸笑容向每个人分发——那个傻孩子那个痴女孩那个封印的影子摇摇曳曳,一路走了。

   一路走了,我搀着水妖的歌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