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 04/2/15 0:45  于深圳景田

 

  又是夜里了。好久没有写字了。字拥在喉咙口里,无声地尖叫着,挥舞着双臂想逃出来,可是一直都没有。

  我嘴唇抿得紧紧的。低着头走路。有时候眼泪在打转,我想投入每个陌生人的怀里。等我抬起眼睛,我厌倦每个人。

  常常经过楼下路口的安全岛时,都会碰到一些锻炼的人回来。眼睛里忽闪着见过又不熟悉的意味,我就迟钝。每个人走过,都在我心里撞击着,面容、身体、行走的动作、背的包、飘忽的声音,撞来撞去,我支起一张铁丝网,心里搁着,站一边静静看。

  妈妈说我脸越来越瘦。说以前好看。

  她说我支持你。

  她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说我每次晚上睡觉,不管别人怎么帮我放好了枕头,我都一定要重放一次,对准了位置把头放下去睡。说这是我小时候最好玩的事情。那时还不太会说话,没人明白我脑子里想了什么。

  我坐在小巴最后一排,风从耳边吹过,我不停地笑着,笑莫名其妙小时候的自己。我也不明白。

 

  我穿了一件咖啡色菱形花的外套。高高的领子竖起来,再把黑色毛衣的高领也竖起来——毛衣软的,我要用手一直扶着。有时候拉紧一点毛衣,满满实实护住脖子的感觉真好。我会动一动脑袋,把脖子再安顿舒服一点。

  你为什么不离开?该离开的都离开了。

  我看着前面行人的背景,等着绿灯放行;我喉咙里塞满了字不能哭出;我现在知道即使流尽了一辈子的眼泪也无法改变任何;我知道了很多事情,也不明白了很多事情。

  前面总有路等着,虽然我知道走完了一条还有一条,走完了一条还有一条,我就是不停走着,妈妈说这是你选择的路。恩,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脚不听我的心,它们有它们自己的规律,就是一步一步无休止。每次我找到一个机会睡一会儿的时候,我都无法安宁,所有的东西拉扯着我依旧往前走。

  很多人做到了,更多的人没有做到。你愿意做49%还是51%?
  我有不列于其中的权利。
  为此,我宁愿与这社会无关。
  彼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