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不哭

伽蓝 March 16, 2004 21:24  于深圳景田

  很久以前,我们从城市的一头坐了漫长的车到另一头,来看那个刚开张的SAM'S。那是星期天,阳光明媚,虽然刚经历过不开心的事情,但因为有这共同的一次远游,好像日子就开始美好起来了。

  那时已经有这一条清清雅雅的林荫小道了。走的人少,越发的清静可喜。我们问明了方向,就悠悠散散踱过去。看到那么一片空空荡荡的停车场,心里就喜,我们不着急进去,他在门口给我拍照,拍那个大大的红色的金属推车,后面是蓝蓝的天空——那时深圳的天空很蓝,那时经历了一场浩劫,好像生活从此开始美好了。

  有个小男孩在路上哭,前面走着不耐烦的父亲,母亲在后面教训他:男孩子,不哭。

  为什么男孩子要不哭?

 

  我立在那里,两眼直直盯着,好像学校时我在路边山上的等待。快上课了,我要赶快去,但还没有来,会来吗?能见到吗?万一看见我怎么办?我怎么躲?那个蝴蝶怎么一直在旁边飞?那个老师过来两次了,糟糕,看见我了吧。我在小路上一个中午了,幸好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他怎么还不来啊?……

  为什么要男孩子不哭?

 

  我抿紧了嘴唇不叫出名字。我想藏紧了别人不知道就可以保留住。有时候想要有什么东西,讲出口就怕没有了,所以不讲,悄悄地在心里想。老天爷看着也许就给了。

  我过马路了,总要回家是不是?今天只是野游与放风,只是极其极其偶尔地放风。我尽量不玩,因为工作时可以忘了一切。一个人在家总是惶惶,我的许巍的碟不在,所以听那个GORILLAZ。当音乐声充斥整个房间,我的心理也只有音符了,世界才会好一点。

  我站在路边想一想,然后走近那丛三角梅里去,红红的三角梅,密密地把我遮掩起来,我坐下来,开始哭。

  为什么男孩子要不哭?

 

  过了很久。我起来,回到路上去。嘴里仍然哭一般地念叨着,哭时那些不知所谓的乱语,逐渐嘴唇再度抿紧。我的面孔绷得紧紧紧紧的,我知道路上的人看我的面孔吓人不好看。我只是眼睛直视,脚步很迟重很迟重地向家走。

  工人在修路。他们各拿一根木方,走到下水井上方,将金属扣环提起,木方插进去,两人一直用力撬,水泥板就起来了;他们再撬起另一块。然后向前走。再重复。我慢慢看他们,慢慢走过他们。慢慢看到绿灯前一对手拖着手散步回来的人。然后,我转弯,回家。

  保安看见我,微笑着叫里面,B座,开门。门开了,我谢谢他,他说不谢。

 

  为什么要男孩子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