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蒙哥

1996年 伽蓝于深圳松泉

BBC的动物世界有一集是讲非洲的"蒙哥"的。那种机警的小东西,家族而居。在日落的余辉中,老少几代高高低低齐刷刷面对夕阳肃然而立,两只前爪搭在胸前,身板笔直,乌黑眼眶里一对烁烁有神大眼神左顾右盼;然后象一块直板放倒似的趴下飞奔而去,远远地一根根尾巴旗杆一般耸立。

公司的办公室是一间空敞的厂房改建,用隔板间隔成一个个小格子,每一两个人立一间。常常随声音出现浮出许多脑袋,敏捷的动作象极茫茫荒原中弱小的蒙哥。一位同事个儿高高,脑袋小小,架着半张脸大的金丝眼镜,伸头的速度比谁都快,"蒙哥"绰号非他莫属。

现代都市是一个钢铁水泥的丛林,危机密布,甚而倍加凶险。我们就是那一群"城市蒙哥",象一只只鸵鸟蜷伏在自诩安全的茅草丛中,一伺动静,便伸出脑袋张望。许多人的一生也就是张望的一生,懵懵懂懂地猎食、生长。就如同人去看蚂蚁,微小的天地,平凡的劳作,短暂的寿命。什么东西也如此这般地去看人呢?外星人?我们象一切的生物,蚂蚁、蒙哥、猴子、老虎,我们去吞噬一切的同时,也将被一切所吞噬。看着电视屏幕上前途未卜的小小"蒙哥",人类不也是这样吗?为小格子里的同事"蒙哥"般伸出脑袋观察外界好笑之后,深切的悲哀随即浮上心头,笑容来不及退缩僵硬在嘴角。

我们是一群"城市蒙哥"!一群穿衣着帽、戴眼镜、腰间别手机的"城市蒙哥"!

 

(蒙哥——沼狸)